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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  • 第4章
  • 箱子里的toki
  • 2019-07-27 15:34:36
第4章

“我啊……”长久的沉默之后,Daisy望着变得明亮的天空张口说道。

“嗯?”Clark立刻看向Daisy。

“说实话,还想再唱歌。”

“哦?那好啊。”

“但是却张不开口。我害怕再站到舞台上,害怕再面对别人。他们看我的眼光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像是被虐待而无法还击一样,我……很难过。我很软弱很没用,我……”

“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”Clark打断Daisy的话,问道。

“哎?这个……”

“算我的请求,告诉我吧。”

Daisy睁大眼睛看向Clark,然后低下头,脸颊微微泛红。“是……是个好人。”

“这是什么敷衍了事的回答啊……我想听听你说,真的。”

Daisy似乎在思考怎样开口,沉默了一会儿。“Ford先生和其他人不一样,不是个盲目的人。还有……很温柔。”

“谢谢,我真的很高兴。”Clark抬头望向天空。清晨的Oceanbottom,天空的颜色仿佛与海交融,连云彩都看不见一丝,只有纯净的蓝,透着些许仿佛穿透水面照射下来的光线,让人不禁怀疑,自己是否真的置身于海底。清晨的风带着点潮湿的气息,轻轻拂动着二人的发丝,逐渐明亮的光线使一切渐渐变得鲜艳,生机再现。

“真美。那个地方也曾有着这样的蓝天呢。”Daisy靠在椅背上,合着双目,几缕金发飘动着。

“Fourstones吗?那里确实也是个很美的地方。”

“但是在那里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。”Daisy半睁开眼睛,将头向后靠在椅背上。“那将是多少人一辈子的阴影。我甚至不愿意回想那里的一街一巷。”

“我理解。”

已经不知多少次,二人沉默着。

“今后我果然还是想听Daisy唱歌啊。”Clark突然笑出声来,然后看向Daisy。

“我也想……继续唱歌。可是已经没有人愿意听了吧。”Daisy苦笑着说道。

“再唱一次吧,在这么美的地方唱歌一定心情很好吧。”

“诶?现在吗?我没有准备……”

Clark微笑着看了一眼远处,回过头面向Daisy:“我觉得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些人应该也很乐意听你唱歌吧。”

“怎,怎么可能。”

“你看那些人啊,哪一个像是那些抹黑你的人,完全不像嘛!看起来智商都……挺高。”

“为什么停顿了一下。”Daisy被Clark感染得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,有意地问道。

“没!我看到刚才天上好像飞过什么就走神了!总之,求你啦,试一试吧。”Clark似乎在努力掩饰什么。

Daisy相当犹豫:

真的做不到,我害怕,台下的目光一瞬间就会变成最锋利最残忍的刀,将我精神的一切杀死在舞台上。那种感觉很可怕。我已经失去了一切,梦想,信任。可是,也许这是个机会,我有可能再次找回之前的感觉,不再害怕歌唱,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到底会发生什么。我……

“那……可以帮我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吗?如果大家都不反对,我大概……可以试试。”

“好好好!我一定去!你也准备准备吧!”Clark的表情像是感动得要流泪一样,让Daisy不知所措。

“怎……怎么回事?”

大约二十分钟前,Daisy说自己不急着吃早餐,于是Clark就一个人离开了天台。由于感到身体发冷,Daisy也打算回到大厅,电梯门打开的一刻,Daisy看到很多人站在大厅里,都看向自己。

Clark从旁边走到Daisy面前:“我都问过了,大家都同意的哟。”

“什么?这么快!”Daisy差点惊叫了一声。

“嘛,这就是所谓魅力吧。”Clark大声笑着。

Daisy只觉得思维一片混乱,四处张望,她竟然看到面部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的Diana也在冲自己微笑。Daisy感到自己的身体像受到电击一般,猛地震动了一下,浑身一阵酥麻,一股热流涌上眉间,她不禁合上了双眼。

Clark看着Daisy渐渐露出看起来像是被打动的表情,用请求的语气轻声问道:“今天晚上,可以吗?”

再也抑制不住的泪珠顺着Daisy的脸颊滑下,挂在嘴角微微颤抖着,最后一滴一滴落下来。Daisy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,断断续续地回答:“我……会尽量做好的。”

“太好啦!”Liz发出一声欢呼,接着跑到Daisy面前,握住她的手,“别哭啦,人哭过之后各方面状态都会变差……好像是这样说的吧。我一直都很喜欢Daisy,演唱会还去过现场呢!所以我很期待!很期待!”

“谢谢!谢谢你们!我……先自己一个人想一想,准备一下……失陪了!”Daisy用力鞠了一躬,便飞快地跑上了楼,在楼梯上还打了个趔趄,Clark急忙冲到楼梯下,Daisy狼狈地回头说了一句“没关系”又急匆匆地跑上了楼。

“真紧张啊。”Caroline靠着墙,笑着说。

“怎么想都很正常吧,能作出决定已经很厉害了。”Nigel用肯定的语气说道。

“今天我们一定会看到一场精彩的演出,对吧?”

“当然。”

夜晚,竟下起了小雨。虽然步行到剧院有一小段距离,但并没有人缺席。11个人分散地坐在剧院的各处,等待演出的开始。

“哟,准备得怎么样了?”Clark走到深红幕布遮挡着的台后。

“这样,感觉还不错?”Daisy转过身来,Clark看到Daisy演出的着装: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,长度刚到膝盖,裙边有一圈淡粉色的花纹。粉红色的小披肩看上去很厚实,边角还有白色的绒毛点缀,穿在Daisy身上显得稍微有一点大。Daisy在之前的演出中是很少穿这种色调的衣服的,因此现在的Daisy给人一种独特的感觉。

“嗯,怎么样呢?”Daisy小声问道。

“哦?怎么说呢,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。很漂亮。”Clark扶着头认真地说。

“谢谢。”Daisy的脸颊微微泛红。

“好,不打扰你啦,别紧张,祝你成功!”Clark挥了挥手,准备离开。

Daisy深吸了一口气。

“请等一下!我想说些话,希望你可以听我说。”

“嗯?”Clark转过身,回到Daisy身旁。

Clark看着Daisy的眼睛,她的眼中满是感激之情。“谢谢你,在我受到伤害的时候仍旧相信我,保护我,帮助我振奋精神。如果没有你,我可能早就去寻死了。我明白说这些话很老套,但是,真的非常感谢。”

“别突然说这些话嘛,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你好了。”

“不,”Daisy突然走得更近了一些,“我还有话……想说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从那种方面上来说……我喜欢Clark先生。”

“哎哎哎哎?”

“啊,时间也快到了呢,要准备上台了!”Daisy故作轻松地笑着跳开,其实脸早就涨的通红,动作都不协调了。

Clark在离开后台的路上,突然停下来脚步,低声说:“……我也是。”

Daisy,随后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。

“接下来要好好演出了!果然还是很紧张啊。”

嗒,嗒,嗒。

脚步声从幕布后传来,在安静的大厅中回响。

“哦,来了来了!。”Liz压低了声音,但仍掩饰不住她的兴奋。

幕布缓缓拉开。并不绚丽的灯光下,Daisy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,合着双目,平静地微笑着。披散着的金发上流动着银白色的光辉,灯光使她整个人的色调变得更淡,更为柔和。

这是一场没有伴奏与任何音响设备的演唱会。

Daisy深吸一口气,发出了第一个音。由于紧张,明显可以听出她没有唱准音,声音还有点发抖。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歌唱,即使汗珠已顺着脸庞流淌下来,她依旧努力地想回到状态上来。终于,Daisy渐渐放松了下来,歌声也舒展了,清澈纯净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淡淡地回响。那是一首轻柔而有力量的歌,每一句都融入了深深的感情,悲伤,怀念,感激。台下的每一个人都静静地注视着舞台上那个散发着淡淡光辉的少女,或是微笑,或是惊叹,或是向往。

Daisy感到自己犹如处于梦境中,在痛苦的日子里,梦中歌唱的自己,醒来后却怅然若失。但是,这次并不是梦。声音在吐息之间自然地流淌出来,Daisy甚至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唱一首他人作曲作词的歌,而是在诉说,在倾诉自己从未吐露的心声。没有令人不适的闪光灯,也没有喋喋不休的人问着这样那样的问题。只觉得微微有点眩晕,眼前的一切都那么明亮。

这是什么感觉呢?时隔多年已经忘却了,这就是所谓幸福的感觉吗?

Daisy突然感到自己被猛烈地撞击在墙壁上,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,随即,感到上腹部撕裂一般的疼痛。想要喊叫的时候,口中却涌出一大股带着腥味的鲜血。

“呜……咕……”一阵强烈的疼痛感与呕吐感使Daisy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痛苦的呻吟。已经变得模糊的视线中,Daisy看到眼前一根钢柱,沾着溅射上去的鲜血,她才明白就是那根钢柱贯穿了自己的身体。她最后一秒的意识中,只有深深的疑惑与不解。

Daisy被钢柱刺穿了腹部,钢柱的一端插入墙壁,将她牢牢钉在墙上,身后大量喷射在墙壁上的血液如同狰狞的血红大口,要将她吞噬一般。她的双脚悬空,因此伤口也被撕裂,不断地向外流着血液和红色的、黑色的块状物。Daisy并没有进行任何挣扎,只是无力地垂在那里,一点一点流尽血液。

因为事故发生得太过突然,台下的人在那几秒钟内都呆呆地望着,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。

“啊……Daisy!”Clark第一个回过神来,不顾一切地冲上舞台,看到的却只是一具满身鲜血,停止了呼吸的尸体。

“喂,Daisy?醒醒!快点回答我!”Clark不停地试探Daisy是否还有气息,却再也没能感受到温暖的气流。

气氛如同爆炸一般,台下的人也开始混乱。Caroline走上舞台,想靠近Clark,却在舞台边缘定住了脚步,Nigel站在Caroline身旁,低垂着头。Liz紧紧搂住Colin,向大厅各处张望着。Amanda惊慌地站起身想要跑着离开,却双脚一软倒在地上,站不起来。Linda和Andy反身面朝着椅背,紧紧抓着扶手,身体不住地颤抖。Edward一手扶着座椅,另一只手捂着嘴,紧闭着双眼。Eric站在过道上,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。Diana坐在位置上,低着头发抖。

在这时,一身黑衣的少女Echo从一侧走上舞台,神色平静地靠近已故的Daisy,把手轻轻搭在钢柱上,语调十分平淡地说:“不好,发生事故了。”

情绪激动的Clark冲Echo大喊着:“你不是说自己是这里的负责人吗?为什么连这么大的隐患都没有提醒我们!为什么!发生了这样的事!为什么!”

“不是早就说过了吗!”少女突然不耐烦地打断Clark大声说道,所有人都回过神来,一齐看向Echo。

“啊,当时你们一个个的全都以为我是在骗你们,是吗?还说什么我没有告诉过你们?现在,相信了吗?”Echo病态地笑着说。“接下来你们想怎么办呢?刚才你们的表现还真是有意思啊!”

“混蛋!为什么要这么做!”Clark愤怒地走近Echo,却突然大叫一声,捂住手臂倒在地上。低头一看,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,汩汩流着鲜血。

“别靠近我!”Echo轻蔑地俯视着Clark。随后,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转身消失在了幕布后。

Daisy的遗体突然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,渐渐,躯体一片一片化作绿色的火焰消散在空中,人们沉默地看着Daisy,曾经那样闪耀而美丽的少女一点一点消逝殆尽,直到最后的几缕残火,轻烟一般飘散,没有留下一点痕迹。舞台上那残酷的景象,只余下一根钉在墙上沾满鲜血的钢柱,和绽放于雪白墙壁上的巨大血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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